电影人梁巍的AI转型:用MovieFlow打造普通人的AI剧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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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帮助全世界 40 万人成为导演,这种成就感,比我自己拍一部电影要大得多。”
全中国一年的影视剧集时长,大约是 24 万分钟。这是数以千计的剧组,消耗数百亿资金,历经漫长的立项、拍摄和后期的结果。
而在 MovieFlow 上,生产同样时长的内容,只需要三天。这是一个 AI 视频平台,能将你的一句话、一个想法或者一个完整的剧本变成几分钟到上百分钟的影片。
MovieFlow 的创始人梁巍曾是电影公司的老板、制片人,经手过近 200 部院线电影、熟悉行业一切流程,也经历了中国电影产业从起步、高峰再到如今萎缩的全周期。
他做这个工具,原本只是想要为公司降本增效,后来一个朋友点醒他,“过去 16 年的电影经验是你的优点,但别让它变成你的包袱。”
新的 “使命” 由此诞生。梁巍决定将这个辅助影视创作的工具,变成一个普通人也能讲故事的平台、一个用户能玩起来的内容社区。
MovieFlow 两个月前上线,不到 60 天全球用户数已超过 40 万。与快速增长的 AI 市场形成对比的,是持续下滑电影产业:中国电影票房已从 2019 年顶峰的 600 亿,滑落至 400 多亿。
梁巍判断,市场还将继续萎缩,传统电影会退守为像话剧、京剧那样的精英艺术。他知道,MovieFlow 也许会加速旧世界的下坠——这曾是他热爱的事业,但现在,他必须坚定地站在未来这一边。
本片是梁巍团队基于文章内容,使用 MovieFlow 制作——制作该视频的部分功能还在内测中。
“封装” 片场经验
梁巍投身 AI 新世界,始于 “降本增效”。
2024 年底,他筹备多年的动画电影《我家大师兄脑子有坑》剧场版启动,制作需要 5000 万,但却怎么也找不到投资。被逼无奈,他试图用 AI 工具来辅助制作,想把成本降到原本预算的五分之一。
一试之下,他发现 AI 的能力远超想象,但使用门槛却高得离谱,“我拿那些软件给导演、编剧用,他们根本不会用。什么提示词、什么文生图再生视频,学习成本太高,试一次就放弃了。”
目前的 AI 视频赛道,大致分为两类:一类是 Sora、Veo 等底层模型,它们提供强大的生成能力;另一类是各种 “套壳” 工具,通过简单的接口调用模型,缺乏深度的控制力。
梁巍决定做一个不一样的产品——MovieFlow。他找到前阿里和美团的一位架构师当合伙人,将自己 16 年积累的电影工业流程拆解,封装成一个个 “智能体”(Agent)。在 MovieFlow 的后台,有专门负责剧本的 Agent、分镜的 Agent,也有负责摄影和灯光的 Agent。
当用户输入一段简单的一句构想后,这些 Agent 会在后台像真实的剧组一样 “开会” 和 “协作”:编剧完善故事,分镜设计画面,摄影决定镜头语言,灯光确立氛围,最后调用最合适的大模型生成视频,并自动剪辑配乐。
这种 “多智能体协同” 的架构,让 MovieFlow 能够生成具有连贯叙事能力的长视频,而不仅仅是几秒钟的碎片镜头。
梁巍解释它们跟基座模型工具的差别,大模型看过海量的电影成片,也读过无数的剧本,但它们缺失了最关键的一环:从剧本到成片的中间过程,
“大模型不知道编剧、导演、摄影、美术、灯光是怎么协作的。” 梁巍打了个比方,“如果你只是跟大模型说 ‘把这个画面变好看’,它根本不懂什么是好看。因为 ‘好看’ 是由视听语言、镜头调度和光影逻辑共同构建的。”
因为通过严格的上下文工程,而不是像其他工具那样通过反复 “抽卡”(生成多张图片碰运气),MovieFlow 极大地降低了废片率和 Token 成本,“我要一个画面,就是一个画面。”
至于底层大模型,梁巍的态度是 “为我所用”。无论是 Sora ,还是海螺、可灵都可以被组装进来。“大模型的底座是发动机,而我们做的是整车。用户只需要知道方向,不需要懂发动机原理。”
逃离 “下坠” 的旧世界
直到去年,梁巍还想在旧世界里挣扎一下。
他曾找《卧虎藏龙》《捉妖记》的制片人江志强吃饭请教,“你给我一个终极的建议,咱们这事怎么干?”
对方是他最景仰的行业前辈,而这个问题是他经历了几年的磋磨、失败后,无可奈何的求问。
2019 年,梁巍集结奥斯卡班底,投资 7000 万拍摄了一部大制作。电影杀青,定档中秋,却在上映前一个月因片中一位主要演员的突发风波,被紧急叫停。
“一个电话,就这么摁住了,7000 万就这么放那了。”
为了让电影重见天日,他开始了漫长的 “自救”。四处奔波,用换脸技术、剪辑手段补救。直到 2023 年 11 月,积压了整整 4 年后,电影终于获准上映。代价是惨痛的:整部电影从 120 多分钟剪到 100 分钟出头,支离破碎的剧情导致票房惨败,最终仅收回 400 万元。
“厄运” 没有停下。2024 年,他高价从韩国买来的电影版权已经开机,但原本谈好的融资落空,拍到三分之一只能放弃,将他几乎挤压到崩溃边缘。
过去几年,他还遭遇过投资的剧集无法回款、合作的导演 “跑路” 诸多不顺。那场饭局,江志强没有给他可以践行的方法,只是说 “这个事确实还是看运气”。
但个人时运不济的背后,其实是时代的变迁。
梁巍是个 80 后,2007 年因喜欢周星驰的电影入行,成立 “剧角映画工作室”;2010 年,因为对市场敏锐,主动抓住了《让子弹飞》的营销机会,一举在行业成名;此后几年,工作室变成有限公司,业务越做越大,连续拿了 3 轮融资,离上市临门一脚。
那是热钱涌动的年代。煤老板、房地产商、互联网公司轮番入场投资影视。2016 年,华谊兄弟向梁巍的公司注资近 3 亿元人民币,他从营销、电影院等多元业务转型到专注电影制作。他曾以为,只要挤进那个 “决定中国电影拍什么” 的 100 人核心圈子,就能获得安全感和话语权。
但从 2019 年开始,外部资金逐渐减少、直到断绝,而行业内部赚的钱根本难以支撑这个产业。
梁巍算了一笔账,2024 年中国国产电影票房约为 300 亿元,分回到制片投资方的有 100 亿,但全行业几百部电影的制作成本投入其实高达上千亿元。
这根本不是一个健康的商业模式。梁巍说,除了极少数头部公司,绝大多数影视公司都在亏损的泥潭中挣扎 。
从 2020 年开始,因旧项目无法回款,新项目融资困难,梁巍的公司就已经在实质上收缩,“这五年太煎熬了”,他一度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怀疑。
最终他得出结论,“不要在一个下坠的行业挣扎”。今年初,他关掉旧公司,处理完最后的债务和纠纷后,彻底转身。
建造一个新物种
彻底离开电影行业投身 AI 创业,给梁巍注入了新的活力。
一改去年的颓丧,他现在每天像打了鸡血。团队 30 人,一人顶十人用,产品更新节奏极快,每 3 天到一个星期就会发布新版本。
“以前做电影,投入几年,最后可能什么都没有。现在做产品,每改动一个功能,用户反馈是即时的。” 这种按小时计算反馈的爽感,与他过去职业生涯的漫长等待构成了极大的反差。
不过,梁巍想做的不仅仅是一个好用的工具。他想构建一个像 YouTube 这样的 UGC(用户生产内容)社区,但里面的内容又能达到如 Netflix 一样的高质量。
在这个新世界里,每个人既是观众,也是拥有独立制片厂的创作者。
过去,电影是一个高门槛、高风险、极度依赖少数天才的行业,“一百万个想当导演的人里,最后只出了一个郭帆、一个饺子。” 而 AI 的出现,让技术平权真正发生——普通人也能拥有一个 85 分甚至 90 分的 AI 剧组。
MovieFlow 的用户已经开发出了很多他想不到的用法:有人用它做 MV,有人做游轮宣传片,苏丹的教育部甚至用它给孩子们做教学视频。
但梁巍畅想,未来在这个 AI 内容社区里,用户还可以消费无限长的剧集,甚至与虚拟角色互动。“你可以让 AI 生成的数字演员 24 小时直播,也可以让过世的亲人在影像中重生,甚至可以让你自己和莱昂纳多在同一部戏里飙戏。”
为了实现规模效应,梁巍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:免费。
“有点像请客吃饭,先让大家上桌,吃完了觉得好吃再给钱。” 他计划在今年底、明年初冲刺 100 万用户,届时正式启动社区功能;明年年中,目标则是 1000 万用户。
至于商业模式,除了目前的 “去水印”、“插队” 等增值服务,他看得更远:未来在用户生成的短剧中,品牌方可以为道具植入买单;经典 IP 或明星数字分身入驻,用户付费调用,平台与版权方分成。
他们不担心商业化,“不要拿旧世界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,去判断新世界。”
一个靠电影起家的人,正在亲手构建一个可能终结传统电影工业体系的平台,但梁巍并不觉得遗憾。
在他看来,电影的本质是讲故事和 “造梦”。以前,这个权力掌握在极少数受过专业训练、拥有巨额资金的人手中;现在,技术将这个权力交还给了每一个人,“我帮助全世界 30 万人成为导演,这种成就感,比我自己拍一部电影要大得多。”
这是《晚点科技》「100 个 AI 创业者」系列的第 3 篇。该系列将持续书写 AI 创业者的经历、思考和商业实践。
文章来自于“晚点LatePost”,作者 “祝颖丽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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